台灣的族群多元、多重、多樣。圖為史前文化博物館卑南文化公園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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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春節期間曾舉辦原住民舞蹈活動。 圖／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分享 facebook 我是在都市長大、台語講不好的paylang（閩南人）小孩。但什麼叫「paylang的小孩」呢？外公年輕時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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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從三峽入贅到南崁外婆家。外公家族親戚都長得像原住民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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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「應該是平埔族吧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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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」阿母這樣說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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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但家裡沒人知道答案。阿爸家也不是百分百的paylang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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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阿嬤其實流著客家人的血液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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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她小時被送到閩南人家裡當童養媳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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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養著養著，成了人家的女兒，又被嫁出去。 我可能長得很不典型，多年前我在印尼Udayana大學學印尼語，和Ｌ第一次見面時，她上下打量，猜不出我是哪國人。大學三年級我開始獨自到花東阿美族部落，協助老師做豐年祭紀錄。每當一個人走在路上時，老人家就會用阿美族語問我：「你是誰家的wawa？」因此「Paylang ako」成為我學會的第一句阿美族話。我是paylang的小孩。但我有從小就很疼我的阿美族嬸嬸，還有會帶我在知本泡野溪溫泉、在田裡抓蝸牛的卑南族姨丈；我阿嬤是桃園客家人，我外公可能是三峽地區漢化很早的龜崙族。我是paylang的小孩嗎？這就是我所認識的台灣：多元、多重、多樣。後來我讀了人類學和博物館學，在人類學博物館工作，我研究博物館與原住民，但打從心裡覺得很不容易，只因表面上我是paylang的小孩。在這個領域裡，我永遠背著缺乏身分正當性的包袱，及漢人研究者的原罪。這也是我所理解的台灣：單一、本質化。去年十月，我與花東一群以原住民為主的優秀青年，到同屬南島語區的夏威夷學習考察。我很快留意到，夏威夷人們不太用「Indigenous People原住民」這個字，他們直接講「Hawaiian夏威夷人」。夏威夷人—alo-o-ha這句當地語的真正主人，目前占夏威夷州人口的十五％。我們以為「aloha精神」勢必要從正港主人口中說出才算數。但誰是「真正的夏威夷人」呢？Uncle T在波里尼西亞文化中心的夏威夷村工作卅五年，可是我們對他照本宣科的文化知識有點失望；而在卡哈納州立公園，近九十歲的Auntie M和Uncle N，各自的華人與日本人血統，並沒有成為他們守護夏威夷文化的羈絆。事實上，我們遇到的夏威夷人真的不多，就算遇上我們恐怕也認不出來。歐胡島有遠洋而來白皮膚的人、黃皮膚的人，還有自古在太平洋公路上往來穿梭的島民們。他們選擇在這座島上停留，稀釋了夏威夷人的比例，但夏威夷人卻不介意他們笨拙地練習說著alo-o-ha，去練習感受彼此的氣息。Ｋ是夏威夷人事務局的年輕職員，擔任對外發言的角色，他不是Hawaiian，我們請他分享夏威夷人事務局所做最成功的事情，「爭取到政府職員上任前，需接受夏威夷文化的職前訓練。」這是他的答案。indigenous是在地的、本土的意思；然而這個字也可當動詞，如indigenize是指在地化、本土化。在夏威夷，人們不太用「Indigenous People 原住民」這個字，我想因為他們追求的是，不論先來後到，島上的人都能成為「Indigenized People」，成為在地。，